第三章 抉择-《狂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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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授的追悼会和安葬仪式在两天后举行,尽管医生多次告诫老猫,他的身体还不适合去外面活动,但老猫还是执意坐着轮椅参加了追悼会。
按照惯例,长刀队员们的追悼会都在后山的烈士陵园举行,不算隆重,只有长刀部队内部人员参加,人数不多,但很肃穆。
身材高大的仪仗队官兵抬着灵柩,缓缓步上台阶。两旁,仪仗队端着铮亮的礼枪。教授的家人穿着黑色的衣服,胸口别着白花,脸上难掩痛苦和悲伤。
教授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教授,消瘦的身材,稀疏的头发向后梳着,脸上还挂着一幅眼镜,看起来弱不禁风,但却表现足够坚强。
朱文良走到教授家人跟前,动情地说:“老哥,没能照顾孩子,是我的责任。”
教授的父亲摆了摆手,“人生自古谁无死?不必太过介怀。”接着,他又说,“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,但我知道孩子的性格,随我。太过执拗,但他有理想、有追求,不会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,这一点也是我一直很欣慰的。”
说到这里,现场的人都几度更咽。
和教授告别仪式举行,兽医将一枚长刀利剑臂章放在了教授灵柩上,还将一枚授予他的勋章钉在了上面。
“鸣枪!”
两旁的仪仗队整齐一致地操枪、上膛、扣动扳机。
砰——!
一阵枪响,山中一阵鸟儿飞起,这声音,连绵不绝。
朱文良看着众人,擦拭了眼角泪水说:“今天,我们送别一位战友,缅怀一位战友。我没有什么豪言壮志,也没有什么壮志豪情的话。我想,吹奏一首歌送我们的战友,来怀念我们的战友。”
风声沙沙,山上没有任何杂音。
朱文良拿出口袋里的口琴,这种乐器现在已属罕见,但看得出来,他将口琴保养的很好。
他双手捏着口琴,放在嘴边,一阵婉转的音乐淼淼传来。
“天山脚下是我美丽的故乡/当我离开她的时候/就象那哈密瓜断了瓜秧/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/当我与她分别后/就象那都达尔闲挂在墙上/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/琴师回来都达尔还会再响……”
大家不自觉的跟着唱了。
“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/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/啊,亲爱的战友/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……”
歌声震动,在这山上,久久回荡……
(2)
两个星期后,老猫出院了。
虽然出院了,可腿上的伤让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,还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。水鬼和老歪来接他,推着他回了宿舍。
原本热热闹闹的宿舍如今变得很冷清。宿舍内打扫的很干净,每个人的铺上,都还是一块整齐的“豆腐块”。
老歪说,“水鬼和我铺的,我们当战友们都还在。”
老猫点点头,他推到教授的铺前,一张教授穿着军常服的照片挂在那里。照片中的教授脸上洋溢着一些书卷气,嘴角上挂着淡淡地微笑。
接着,他又来到了罐头的铺前。水鬼说,“罐头现在这个情况,恐怕不适合再待着这里了。前几天我们收拾了一下他的物品,你跟他关系最好,帮他清点一下,看看有没有少的?”
老猫接过那个透明的袋子,清点着里面的东西。罐头的东西不多,一本被翻烂的《中国兵王》,还有一些私人物品,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。
他翻着翻着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,上面印着“八一”军徽,这是他们的学习本,罐头在里面记录了诸多学习要点和心得。
老猫正要把本子放起来的时候,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掉落下来。
老猫捡起来,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。
照片中的女孩很好看,大大的眼睛,长长的睫毛,笑起来很甜。
“这人是谁?”水鬼走过来问。
“咦,背面还有字。”老歪也走了过来。
老猫翻到照片后面,上面有两行字,一行像是罐头的笔迹:夏天,退役之后我们便去一个临水的小镇,开一家火锅店。
另一行娟秀的笔迹:罐头,到你退役的那天,我会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你走进教堂夏天。
“这是夏天的照片,也就是罐头跟我们说的,他的未婚妻。”老猫说,老歪和水鬼都明白了。
老歪感慨,“长得还挺好看,就是罐头现在……”
他还未说完,水鬼捅了他一下,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。
老猫把照片夹在本子里,放进了储物袋里。
水鬼似乎想起了什么,他说:“对了,老猫,上次兽医说你的服役期快到了,下一步准备推荐你去军官学校,你最近准备一下,写个申请报告。”
“哦,谢谢。”老猫应了一声,陷入了思考。
罐头是有追求的,他一直以为罐头没有什么目标,罐头的生活就是随波逐流,但现在看来,罐头不光在部队追求成为一个兵王。
对于未来,他也有自己的考虑。
临水的镇子,开一家火锅店,摆那么七八张桌子,和自己的爱人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多么像是一曲田园牧歌。
真想不到罐头这样的一个糙老爷们,竟然也有这么一出柔软的地方。或许,每个人的心都有一片柔软的地方,只是很多人未曾发现。
……
老猫又去医院看了罐头,罐头在医院闹了情绪,这些天很是不配合医生和护士的治疗,他一直闹着回部队去。
老猫问罐头,“为什么一直想回部队?”
罐头立正挺直,“报告,我是一名中国陆军特种兵,我必须要回到部队去。”
老猫不忍心告诉他,他已经回不去部队了。
“除了部队,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?”老猫试探着问。
罐头摇摇头,“没有什么地方。”
“那夏天呢?你有没有想和她去的地方?”老猫又问。
罐头想了想,没有说话,过了一会,他微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火锅店,水边的小镇?”老猫看着罐头问。
“嗯,火锅店,水边的小镇。这是我跟夏天的约定,老猫,你怎么知道的?”他问老猫。
他还记得这个梦想,罐头还记得。
……
老猫回忆着和罐头认识以来的一件件事:从中学生体育运动会、新兵连、地狱周、训练营,甚至是卧底毒贩……往日历历在目,一幕幕仿佛电影胶片一般,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,每一帧画面,每一个镜头,都是那么的熟悉和亲近。
一直以来,罐头都围绕自己身边。从中学生运动会之后,罐头就一直把自己当做目标,所以做什么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为自己考虑。
训练营,他拖着自己去终点;演习中,他暴露自己引出敌人;战斗中,他又替自己挡了飞来的子弹……
自己该为罐头做点什么,尤其是当他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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